虽说晓得王三爷上门定是有事,可是见他未语先跪,王宁氏脸上的笑容立时凝住。
她淡淡地瞥了王三爷一眼,对dao痴dao:“扶你三堂叔起来,这不年不节的,莫折了老婆子的寿。”
dao痴应声上前,目光也带了审视。
王三爷涨红着脸,推开dao痴的手,没有起shen。他从腰间解下一个褡裢,满脸羞愧dao:“侄儿晓得不当再劳烦婶娘,可实是没可托付之人。侄儿今日同汉大哥说了,想领外tou的差事。汉大哥便允了侄儿广州府的差事,明日早侄儿便起shen往广州府去。”
王宁氏听了这话,依旧神情寡淡。
王三爷以袖掩面,一个汉子,竟“呜呜”地哭出声:“七郎他娘与七郎都去了,侄儿只剩下五姐儿这点骨血。婶子心善,这些日子婶子的好,婶子的为难侄儿都看在眼中,断不会狼心狗肺开口求婶子为难之事……三房汉大哥说了,想在族中寻女孩陪着汉大嫂,正好接了五姐儿过去。”
王宁氏见状~ ,不由动容,叹了一口气dao:“你也莫要怨我,我们这房这老的老,小的小。你在时还好看顾五姐儿一二;你若是不在,我们实招惹不起。”
王三爷抹了一把泪,摇toudao:“侄儿虽糊涂些,却是知dao好歹的,感激婶子还来不及,哪里还会说什么埋怨的话?没有婶娘这些日子看顾,五姐儿即便存了xing命,人也残了。”说着,将那褡裢双手奉上dao:“婶娘,这是侄儿预支的五年薪钱,总共一百二十两。十两银子还婶娘的药钱,十两银子给顺娘添妆使,剩下一百两,劳烦婶娘帮侄儿存着。若是侄儿在外,有个好歹,五姐儿那边,还请婶娘怜惜一二……”
王宁氏闻言,神色大变,怒dao:“浑说什么?你才多大年纪,就说这有的没的。”
王三爷哽咽dao:“侄儿已经是打定主意,……之前,侄儿都不会回来……婶子就可怜可怜侄儿,帮侄儿一把吧,莫让侄儿在外还记挂家里tou。”
王宁氏看了他半响,终是叹了一口气,接了褡裢。打开来,里面是十两银子一个的元宝,总共十二枚。
她对dao痴dao:“去写张收条给你三堂叔。”
王三爷闻言,忙摆手dao:“不用不用……”
王宁氏dao:“既涉财物,总要分明才好。”
dao痴应声去了,回到东厢,写了一百二十两银子的收条,收尾时犹豫一下,还是落笔写了自己的名字。
回到上房,dao痴将这收条递给王宁氏。看到上面的金额,王宁氏对dao痴点点tou,递给王三爷。
王三爷先是一愣,随即“唰唰”地将收条撕了粉碎,正色dao:“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。婶子家本就不富裕,这些日子为五姐儿请医问药,银子如liu水似的。侄儿若没银子还罢,还能厚脸pi欠着;如今有了银子还不还,侄儿成了什么?就是婶娘今日不点tou帮侄儿收着这卖命银,侄儿也不会再啰嗦,可只会带走一百两。那二十两,说什么也不会带的。”
老实人倔起来,更执拗。
王宁氏摇摇tou,无奈地对dao痴dao:“去给你三堂叔再写张字据来。”
这一百两银子的收据,王三爷没有再拒绝,接过收好,而后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tou,dao:“明日侄儿便走了,今日这里就同婶子作别,婶子是好人,总会有厚报在后tou。”
王宁氏叹气dao:“老婆子这么大年岁,厚报不厚报又能如何?人离乡贱,你在外tou亦要多保重自己。遇到难chu1,咬牙tingting,多想想五姐儿。等转了年,遇到相当的,再续上一门亲,好好过日子吧。”
王三爷红着眼圈dao:“嗯,嗯,都听婶子的。”
说完正经事,王三爷便告辞离去,dao痴尊老太太吩咐,将他送到大门外。
走出大门口时,王三爷脚步顿了顿,dao:“二郎,好生孝敬老太太。若是家里遇到什么要紧事,就先花那些银子。银子是死的,人是活的,总是人最重要。”
他的脸上,没有试探,确实是实心说的这些话。
dao痴虽是tou一回与之打交dao,可也明白为何王青汉会看重他。确实是个老实人,行事有分寸,即便贫寒,可也没有穷酸吝啬气。十房的祖坟,真是冒青烟了。
dao痴dao:“家中尚可支撑,不至于此。三堂叔在外,也需多保重。”
王三爷伸手拍了拍dao痴的肩膀,点了点tou,转shen走了,背影很是萧索……
回到上房,王宁氏看着那褡裢发呆。
dao痴dao:“一年二十四两银子薪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