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.摩天轮
窗外的雪一直在下,飘落在木质的窗檐,被屋内升腾的nuan气rong化成水,一滴一滴下坠。
耳边传来纸张翻页的声音,淡淡的油墨味夹杂花香萦绕在女人的鼻腔内。
她dai着一dingmao线帽,脸颊干瘦,形如枯槁,每呼xi一口气似乎都很费力。
玻璃杯被她环在纤细的指间,她凑到嘴边喝了一口盛装的温水,run了run干涩的嗓子,开口:“这么些年,你一直保持着记日记的习惯?”
女人的问话浅浅打断了李晋昭的思绪,他握着钢笔的手一顿,笔尖的墨水在泛黄纸页上,刚记载的“2014年12月25日”几字日期旁晕染开来,残留下一dao醒目的黑点,像经年以来,凝在他心上解不开的结。
他点点tou,“是,这个习惯是梁老师你教给我的,还记得吗?”
chun角勾起一丝温淡的笑,他看着女人杯中所剩不到三分之一的水,微微起shen,替女人又添了一些。
“嗯,记得。”她说话声音越发轻,嘴chun在桌面粉色康乃馨的映衬下,透着惨淡的白。
tian了tian干涸的嘴pi,她才又从短暂的沉默中抽shen,在脸上挤出一dao笑容,“你那时还这么高。”
她动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,“那天在教务chu1我看到你,脸上被打出淤青,一言不发……”
“你那时真的对谁都不冷不热,情绪淡得水似的,好像不guan发什么,你都能面无表情对待。不过我就觉得你这个孩子,其实没有表面看起来得那么强大。”
她的目光从李晋昭面上移向一旁,嘴角的酒窝深陷,似乎乐于沉缅在过去的回忆。
“后来我果真看到你更真实的模样,小昭,那时候我说,如果不知dao怎么宣xie情绪,那就写日记吧,把每天的事情与情绪都记录下来。我当时没想到,那句话竟然真的被你记住,还坚持了这么久......”
“梁老师,这是我坚持的第九年。”
他抬眸看她。
女人闻声一瞬愣住,后面的言语突兀间没了声,像被沉重的大雪吞噬,神色也变得沉淡。
她知dao他的话还有另一层han义,闭上眼睛,zuo了一个深呼xi,将话题调整:“小昭,那以后,这么多年,你过得还好吗?”
他没有回答,只是看着女人,沉默良久。
“您想听么?你要我说实话?”
他想说不好,想说这些年日日夜夜都关注着她的动向,哪怕她曾经明令禁止过他们之间不可能,掐灭过他一次又一次燃起的希望。
他zuo不到对她不闻不问,所以即便隐匿在阴影chu1,也要zuo那个站在原地的人,充满微末的希冀,等待,一直等待......
“你呢?梁老师。”
将话tou抛给她,梁叶未曾应答。
“要我替你回答么?”
李晋昭望向她的眼神里充斥着悲凛的冰魄,比之那天寒地雪还要冷然。
这么些年,他看她同别人交往、成婚,经历生子之愉又ti会丧子之痛,蒋文正并非良人,她有多少苦戚与不甘无法吐lou......
他都不敢去想。
“小昭,我今天来这里并不想和你说这――”
她突然感觉一只温热的手覆盖上她局促不安的手背,陡然间,大脑的神经就绷断。
“如果当初给我一点信任,选择和……”
“小昭!”
几乎是条件反she1,她猛地甩开他的手,“再说这些,我立ma就走。”
李晋昭chao热的目光颤抖,室外梅花干枯的枝桠耐不住积压,散落了沉雪。
梁叶用力过猛,一阵咳嗽起来,眼睛呛出泪水来。
李晋昭焦急起shen去安抚,却被她制止,待她恢复原状,一滴晶莹的泪从她眼角hua落,她干涩的嗓音又响起,“小昭,我们不可能的,应该有你更好的人生。”
又是这句。
他僵在原地,垂落眸子,七年前留下的伤痕再生出些苦涩的芽。
“以前是,现在更是,你知dao我的生命正在倒计时,也许明天就会离开这个世界。”
“你不会的。”
他摩挲笔盖上印刻的LY,摇着tou。
“你一定会好好的。”
她将tou偏向一边,ca掉脸颊的泪,“小昭,我还是那句话,执念太深不是件好事,爱人总是不易的......”
“我知dao。”
他少许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。
执念太深,爱人不易,他当然知dao,多时疼痛难耐,可他甘之如饴......
梁叶目光飘散着,慢慢从座椅上站起shen,“时间差不多,我该回去了,二十八号我会接受一次手术,今天来见你,他并不知dao。”
李晋昭没吭声,对她消息的掌握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,他不认为这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。
将钢笔笔盖合上,日记本收起,他从一旁挂钩上取下外衣,搭在手臂上,“那我送你。”
女人的视线在那只平平无奇的钢笔上停留一会儿,又迅速逃离。
“不用,就两步路。”
她透过窗hu望向不远chu1的那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