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景玄轻叹:“郡主不知,朝中不少人自荐枕席,可晋王始终坚持立郡主为王妃。可见,他对郡主的心意,从未因岁月转而稍改。”
如此一来,鲁王周通等人颇有微词,认为周述不辨是非,偏袒前朝余孽,未免让人心寒。
说罢,他微微侧,目光幽幽凝望,话语中透出几分凄凉:“可惜我虽有满腹文章,终究不过一介书生,昔年名满京中,现如今连至亲至爱之人都护不住,实在愧疚。”
没多久,中传下旨意,相思被册封为晋王妃,而长滟母子却依旧无名无分。将相思扶正为王妃,已是周恭简最大的让步。
崔景玄望着她,眼中浮现些许怅然,叹:“那便是为了前朝旧梦了。”
相思缓缓:“崔大人此言若被有心人听见,怕是大不敬。”
相思的笑意微敛,瞬间便又释然低声:“久了,也便不念了。”
相思闻言,浅浅一笑,巧妙地转开话题:“崔大人年纪也不小了,怎的还未成亲?倒是谈起男女之事来颇为通晓。”
相思笑意淡然,眼波轻转:“这些年我心随佛理,不问世事。倒是崔大人消息灵通,请不吝赐教。”
崔景玄却不以为意,笑说:“这些年风风雨雨,生死荣辱早已看淡。郡主可曾听闻近来朝堂之事?”
相思垂下眼帘,轻轻:“令仪去的时候很安然,了却尘世牵挂,倒也是种解脱。大人勿要过多自责了。”
周述的意思是让周晏承袭世子之位,周恭简却坚决反对。虽未正式册封,但看在周述的情面上,周晏已享受着世子的待遇。朝中诸臣,私下里瞧见襁褓中的周晏皆尊他一声“晋王世子”。
崔景玄闻言,心中一阵酸涩,只是默然长叹。
崔景玄收敛了笑意,沉声:“晋王殿下虽才华出众,可毕竟并非嫡长子。近来朝中有人提议立嫡立长,皇上似也有意偏向鲁王。而鲁王背后有代王支持,晋王殿下的
境,委实微妙。”
南方的战事刚刚平定,西北又起烽烟——前朝旧臣陆焕在当地拥兵自立,割据一方。周翎与周述奉命率军前往平叛。周通虽也想随军出征,却被周恭简以“需辅佐朝政”为由留下。
崔景玄哈哈一笑,目光悠远,似有些自嘲:“这些年与古籍为伴,心思早就凉了。年少时懵懂心动,偏偏叫人捷足先登,有缘无分,如今也只余一声叹息罢了。”
”
相思低眉敛目,似在思索,半晌才:“晋王素来谨慎,避祸远嫌,从不争功邀
。”
周述这一去,便是两年有余。夫妻再见,已是德宣三年的夏日。
崔景玄笑了笑,目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:“是啊,可低调也有低调的缘由。晋王内心深,恐怕并不甘心止步于此。我看他近来愈发沉稳寡言,心事难测,唯有提及郡主时,才偶尔
出几分情绪。”
虽有些不悦,但眼看父皇将大半朝中权力交予自己,周通心中也渐渐沉淀了几分,意识到这或许才是父皇真正的重。
彼时的公主府内,翠竹掩映,槐荫如盖。相思立于廊下,牵着风筝线,神色恬静而专注。旁的小周晏正欢快地站在石阶上,目光追随着高空中那只翩翩飞舞的风筝。
“娘,风筝飞得那么高,如果线断了,它会飘到哪里去?”小周晏仰起稚
相思神色淡然,波澜不惊,只轻轻抿不语。
崔景玄见状,心中略有愧意,忙说:“倒是我唐突了。郡主看过《齐纪》便也该明白,自秦以来,朝代更迭早成常态。今日虞取代齐,来日又怎知谁能取代虞呢?”